馨:
今早夢見兒時第一個喜歡的女生哭了。
她坐在椅子上,本來面無表情,在我望向她且凝視幾秒她哭得無法自己。我上前穿過兩三個坐在同一排的同學,他們讓開,我將她抱起,走出教室,所有人都看著我們,不發一語。她身體軟軟的,我是說,她很瘦,但因為哭泣,她軟軟的。放下她後,就停止了眼淚撲簌簌地流。我四處環顧周遭,有一種熟悉卻完全陌生的感覺,出了教室的她後來不見了,我也醒了。
最近只要一休假,我便會陷入長時間的睡眠,或乾脆泡在電影中,去看別人創造出的東西、故事、人生。妳問我最近好嗎?我實在無法給妳一個絕對性的答案;我一如往常那般生活著,食物成了為提供身體能量所需的物品,餓了才吃,通常是麵包、蔥抓餅加蛋、泡麵加蛋....哦,我上次去買的玉米罐頭已經吃到第二罐了,有時會配咖啡,冰箱也有牛奶,昨天買很多水果,那些偶爾成為我的消夜,我知道自己需要它們,才有辦法好好的活著。
那個夢,我解釋成一份很純粹的喜歡,它在淺意識中的無助。醒來後我沒有更多的意念或想法,再試圖解釋那個夢。我接受了它的無助,也接受了自己的無助。
妳問我好嗎?最近。
我仍能正常地在上班的時候用盡力氣,拼命洗碗、出餐,和小莉、妹妹、卉怡談話,說笑;結帳時對客人釋出善意、親切,也許看來有些可人的笑容,學習吧檯的事務,記得被交付的任務。下班的時候走一段長長的路,我總是搭32號公車,在沒有機車可借的星期四下午(傍晚)。回家後,會把衣服拿出來洗,清理垃圾,和阿咪倚在懶骨頭上小憩,風有時在窗外依舊張狂的吹著。我拿出電影概論,然後看到睡著,驚醒後起身進浴室洗澡;休假比較常泡澡,紹璚不在家,便索性開著門,讓空間得以與自己一同喘息。
吳沛週五晚上就到了,紹璚去了高雄,我和她坐在客廳喝酒,她說了她一直不知道如何向外人訴說的經歷,聽完的那刻起,我就再也不是外人了,但我卻有些抗拒。並非她,而是另一段親密關係的建立,就這樣悄悄地在我和她之間打進基底。
「嘿,那是我一直想和陳雅馨擁有的東西呀。」有個聲音嗡地在我心裡不停呢喃...唸著、說著、重複著。
再後來,聊了很多我自己的事,家庭、工作、朋友,她只是聽著,偶爾會提出她的疑問。是啊...照這麼下去,在一起似乎也不意外嗎?但我一直對妳們誠實,誠如妳待我般。承認繞那些繞一大圈,一下疏離、一下接近、一下釋然的態度不過是一種自我欺瞞後,我的確好受多了。當時總煩著妳要個「然後」,但這樣的情緒或情感並非需要「然後」,更不見得會有『未完待續』,妳只是選擇接下它,替我放好,僅此。我知道這是妳能做的,妳也只能這麼做,這麼做是溫柔的;我知道妳是溫柔的。
某日早晨醒來,我感到有些手足無措,在心裡新長出了一些東西,我突然發現那些與妳無關;我為此感到有些害怕,害怕著越來越多東西,都要與妳無關。
那妳要去哪裡?
想著想著,便在前往妳的路上買了水果,好以此為藉口;想念妳、害怕妳不見,是我無法回應妳的詢問的答案。「其實,是我擔心妳不需要我了。」而我並非不覺得孤單,妳搬走後,我一直浸在孤單中,但我沒有刻意逃避它,一個人的時間越長,越不容易感受到強烈的孤單。我沒有辦法解決妳的孤單,妳清楚也明白的,它的樣貌是妳選擇來的。(但我是希望她能讓妳不那麼孤單啊。)妳卻甘願承受了這一些,說妳是笨蛋還不足以形容吶...。(所以我只能在一旁心疼妳)
妳說妳吃了家附近很多攤的麵,妳說孩子們拆解了妳的動物,妳說下次我來,可以一起去吃。妳的語氣有時抑揚頓挫,有時平淡;但妳的氣色,似乎沒有那麼好?妳向我訴說工作上的事件前因後果,可妳其實不需要說,因為我一直都偏向妳多一些,相信妳更多。
最近好嗎?妳問。
我沒有不好,也稱不上好,但與妳交談、擁抱、相偎後,也許感受到了一點可以算好的狀態。我看著阿咪,心想,若將妳當成貓,我就不會患得患失的那麼嚴重;可若能理解貓,為何不能理解妳呢?紹璚在家的時候,牠幾乎守在她身旁喔。我愛牠,愛牠的來去自如;我愛妳,就要像妳一般,接受對方有另一份依附存在,這就是妳想教會我愛的本質嗎?於是,我仍要對妳說,我願意、也可以承接妳的脆弱,持續交換也理解的妳選擇所帶來的變化。妳可以孤單,也可以再試著想想我;我並沒有那麼遠,妳的無力、妳的生活、妳的所有....。
我這幾天可以說有點像行屍走肉,但我不介意,也不覺得這樣不好;妳不用太擔心我,正是因為想好好生活,我必須經過許多以前不願正面迎接的幽暗之處。妳的離開,我的崩潰,我的自溺,都是、都是想好轉的證明;在生活中唯有懂得掙扎,也才有走下去的動力。
偶爾會想,妳會不會根本不瞭解我?我帶給妳的大抵是明亮、清甜的記憶吧....可我的確也到了某種,不能甚或無法再這樣看待感情的階段了。
在反覆看著過去我們的照片,我真的,有股異常熟悉的陌生感喔。我仍是珍惜地、珍惜這份相遇,珍惜明亮、純粹的那段日子,卻也同時想著無法回去了,全部。
可我並不感到難過。
希望妳是真的好好的,好嗎?
我愛妳。
我愛妳。
下次,來看看紹璚和阿咪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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